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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宮宴,指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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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給他蠱的人有可能就是慶國世子?

傅涼梟聽到杜曉瑜這麽分析,很快沈默下來,一雙眼睛黑沈得可怕,氣氛也因為他的突然沈默而壓抑起來。

在一起這麽久,杜曉瑜最是了解傅涼梟,這個人一向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一生只有兩個人不可控。

一是關於她,不管好壞,他都很難保持冷靜,為她失控的次數,杜曉瑜都已經數不清了。

第二便是先皇後,為了報仇,他私底下做的不少。

外面所有人都以為弘順帝是把對於先皇後的那份寵轉移到傅涼梟身上來了,所以他才能如此的無法無天。

哪怕是杜曉瑜,她提前知道了先皇後“暴斃”的秘密,知道了弘順帝對先皇後有愧,想彌補傅涼梟,她都覺得這是一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個皇帝內心的愧疚到底要有多強烈才能縱容兒子到這般地步,不管傅涼梟犯了多大的錯,都能得到無底線的原諒。

時至今日杜曉瑜才弄明白,其實真相不是這樣的。

弘順帝心裏的那份“愧疚”原本很可能只有一絲絲,是被蠱蟲一點一點放大的,雖然蠱蟲還沒徹底發作,但在弘順帝體內潛伏了那麽多年,弘順帝受到的影響肯定不小。

也就是說,弘順帝的“愧疚”,都是傅涼梟親自設計來的,並非全然發自弘順帝的內心。

所以不管傅涼梟是火燒皇宮還是耍橫抗旨,弘順帝怒歸怒,卻從來沒說過要重罰他的話,每次都是輕描淡寫就給揭過去。

可現在,居然出現了另外一個真相——有人利用傅涼梟的手,把蠱蟲種入弘順帝的體內,再配藥來催化,想替當年的先皇後報仇。

雖然對方的目的跟傅涼梟是一樣的,都是給先皇後報仇,可利用就是利用,這性質就太惡劣了。

杜曉瑜十分能理解傅涼梟此時此刻的那種心境,他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的,沒想到在蠱蟲的事上卻被人利用了那麽多年,對他而言是一種羞辱。

想到這裏,杜曉瑜默默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堅定,“不管如何,你還有我。”頓了一下,語氣更輕,“夫君。”

傅涼梟原本冷鷙的眼神在聽到這一聲輕喚以後瞬間柔化下來,他翻過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半晌才說:“筱筱,我要殺了他!”

他天性如此,除了對她會有超乎尋常的寬容之外,其他人的利用和背叛在他這裏都是絕對禁止的。

不管對方是慶國世子還是何方神聖,利用了他就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從客觀角度來講,如果慶國世子當年不用長生藥換走霓裳,她就不會在半路上自殺。

所以慶國世子算是殺死霓裳的半個兇手,傅涼梟會恨他也無可厚非。

杜曉瑜不知道自己是該勸還是不該勸,不過最終,她選擇了沈默。

不多會兒,傅涼梟把秋敏凡找來,讓他去查當年把先皇後帶走的慶國世子段濯。

整個秋家,只有秋敏凡一個人知道先皇後的事,是傅涼梟告訴他的,至於其他的長輩們,因為傅涼梟不允許,秋敏凡就沒敢說。

秋敏凡不知道傅涼梟為什麽突然想起來要去查那個人,“王爺,真正的段濯早就不在慶國了,如今繼承王位的那位,不過是容貌與他酷似的弟弟段鈞,況且,咱們當年為了找到先皇後,不是已經查了很久嗎?壓根就尋不到任何蹤跡。”

“找不到也得找!”傅涼梟直接下死命令,“哪怕是掘地三尺,本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個人,用長生藥換走他母後害得他母後死在半路已經對不起他了,如今竟然還敢利用他來給他母後報仇?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唐至極!

“這……”秋敏凡滿心為難,“王爺能否告訴微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段濯的利用,對於傅涼梟來說,那簡直就是難以啟齒的羞辱,他怎麽可能說出來,只是沈聲道:“先找到再說。”

“微臣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到,只能盡力而為。”秋敏凡道。

——

除夕這一日,傅涼梟奉命帶著妻兒入宮。

莊敏太後還沒見過傅離憂,夫妻倆當先去了慈寧宮。

把小家夥抱在懷裏的時候,莊敏太後一張臉上全是慈愛的笑容,對一旁的嬤嬤道:“你瞧,是不是跟梟兒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又白又胖。”

一面說,一面伸手去逗弄,小家夥伸出手,緊緊捏著莊敏太後的一根手指就不放,那小模樣,看得眾人心都酥了。

莊敏太後更是怎麽看怎麽喜歡,對杜曉瑜說:“楚王妃往後要是得了空,便抱著哀家的小重孫入宮來坐坐吧,哀家這麽多重孫,就數這小家夥長得最招人疼,你瞅瞅這小模樣俊的,沒準兒長大以後比他爹還好看。”

杜曉瑜忍俊不禁,看了一眼旁邊的傅涼梟。

傅涼梟直接道:“天這麽冷,老抱出來對孩子不好,還是等天氣暖和了再說,到那時候,離憂也半歲多了,身子骨比現在結實,不至於輕易就著了涼染上病。”

莊敏太後聽罷,與旁邊的嬤嬤相視一笑。

“哀家早些日子就聽人說,你喜得貴子以後性情大變,對楚王妃和孩子都寵愛有加,以前的陋習改了不少,如今看來,這話還真不是謠傳。”

“孫兒不過是遵從父皇的旨意,對妻兒負責罷了。”

負責?

這話從活閻王的嘴裏說出來,那可真是太新鮮了。

莊敏太後嘴上不說,心裏卻跟明鏡似的,若不是真的對杜曉瑜上了心,她這個孫子何時這般寵過一個女人。

雖然因為城隍廟那件事,莊敏太後對杜曉瑜產生了隔閡,沒有以前那麽喜歡杜曉瑜了。

不過看在杜曉瑜為梟兒生了個大胖小子的份上,她暫時不跟她計較,只要以後本本分分的,她甚至可以完全忽略當做沒發生過。

但如果往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到時候就別怪她這個做祖母的不給好臉了。

要知道,皇家顏面可不是一個女人能隨隨便便踐踏的,她杜曉瑜多大的架子啊,不過一介平民之女,竟敢讓整個皇室最狂傲的皇子低聲下氣地求她?

杜曉瑜知道莊敏太後還在介懷城隍廟的事,只不過對方不提,她便當做什麽事都沒有,太後跟她說話她認真地回答,太後不跟她說話,她便不主動插嘴,免得一不小心招人厭煩,她現在不奢求別的,只想好好守著夫君和兒子過日子,不想參與皇室的任何爭鬥算計。

出了慈寧宮,去鐘粹宮。

慧貴妃正在挑選晚上參加宮宴的服飾,見到這對夫妻來,有些驚訝,“你們怎麽這時辰來了?”

傅涼梟道:“聽說母妃今年能參加宮宴了,想著一會兒人多太吵,提前把離憂帶來給母妃看看。”

慧貴妃忙把手裏的衣裳遞給宮女,從杜曉瑜手裏把孩子抱過去。

對於一個膝下無子的女人來說,見到別人的孩子無非就兩種反應,要麽羨慕,要麽嫉妒。

不過傅涼梟是慧貴妃的養子,傅離憂便是慧貴妃名義上的孫子,她就算心思再不善,也不可能嫉妒自己的兒媳,所以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慈愛與羨慕,目光膠著在小離憂肉嘟嘟的臉蛋兒上就挪不開了。

“這小家夥,長得真可愛。”慧貴妃抱著他走了兩圈兒。

小家夥快三個月了,好動,但是他自己動不了,就喜歡被人抱著走來走去。

剛才在慈寧宮抱他的是太後,太後顧及顏面,只能在鳳椅上坐著隨便抱抱。

慧貴妃就不同了,她人本來也就和藹可親,對自己的孫子自然沒那麽多講究,抱著他就好像是抱著自己的兒子一樣,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兒。

小家夥便樂得揮舞著小手,嘴巴裏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什麽。

慧貴妃笑道:“這孩子與我還挺投緣。”

“那是母妃的孫子,能不投緣嗎?”杜曉瑜笑答。

“只是可惜了,不能常常見到他。”慧貴妃想到今晚宮宴過後,小家夥就得出宮,心裏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杜曉瑜又道:“王爺說了,等天氣暖和些,小離憂長結實些再時不時地帶入宮來。”

慧貴妃一聽,讚同地點點頭,“說得也是,都道早產兒體弱多病,大冷天的還是少抱出來吹冷風。那算了,等他再大一些,你們再帶入宮來,我好好疼疼他。”

慧貴妃才說完,就感覺到小家夥伸手抓住了她腦袋上的金釵,不過因為手勁兒太小,拿不下來。

慧貴妃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做賊心虛”的小家夥怔了一下,回過頭,見爹爹和娘親都坐在那邊看著自己笑,他癟了癟嘴,一撒手不要金釵了,哇哇直哭。

杜曉瑜忙起身去抱,滿是寵溺地嗔道:“真沒出息,自己做了壞事還哭,你個小壞蛋。”

傅離憂一鉆到杜曉瑜懷裏,小手就去扯她胸前的衣裳要喝奶。

當著慧貴妃的面,杜曉瑜有些窘迫。

慧貴妃忙遞了個眼色給大宮女,大宮女恭敬地道:“楚王妃請跟奴婢來。”

杜曉瑜跟著大宮女去了偏殿,解開衣裳給小家夥餵奶。

杜曉瑜再回來的時候,慧貴妃問她,“怎麽不讓奶娘餵呢?”

杜曉瑜看了一眼懷裏睡過去的小家夥,說道:“第一個孩子,我想自己帶。”

畢竟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懷上的,對他們夫妻而言是意外之喜,杜曉瑜想把所有的愛都給他,所以乳腺通了以後,她就沒再讓奶娘餵奶了,除非自己有事或者是病了之類的才會讓奶娘代替。

“自己餵奶很辛苦的。”慧貴妃道。

“辛苦是辛苦了些,不過心裏是甜的。”自從親自餵奶以後,她就沒睡過一天好覺,小家夥不經餓,睡覺前餵飽,半夜就得餓醒,所以半夜起來餵奶已經成了她每天的常態,傅涼梟不忍心看她那麽辛苦,勸了好幾回,但都沒用,小離憂如今可是杜曉瑜的寶貝疙瘩,她哪裏舍得假手於人,恨不能找根褲腰帶時時刻刻都給拴在身上。

於是傅涼梟琢磨著,是不是再讓她懷一個分分神。

為了杜曉瑜的身子著想,從產後到現在,傅涼梟都沒碰過她。

當然,沒碰不代表一點葷腥都沒沾過,畢竟他是個正常男人,也會有需求。

如今都快三個月了,春種秋收,剛剛好。

宮宴上。

傅離憂無疑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要說弘順帝,前面那幾位王爺給他生的孫子不少,但這麽一看,傅涼梟家這位小寶貝,無疑是長得最萌最可愛的。

睡了一個時辰的小家夥宮宴的時候醒了過來,窩在杜曉瑜懷裏,睜著烏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打量著周圍的人。

宗婦們看得心癢癢,誰都想去要來抱一抱,可是誰都不敢開這個口,畢竟孩子可愛,孩他娘也可愛,孩他爹卻不是什麽善茬兒,於是一個個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許如眉雖是側妃,今夜也因著與皇後的關系入宮赴宴了,就坐在傅涼睿旁邊。

見到傅離憂的時候,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要是她也能懷上,那該多好啊?

想到這,目光轉向傅涼睿,帶著近乎卑微的祈求。

她如今真的不奢求傅涼睿的寵愛了,只要他能給她個懷上孩子的機會,有了孩子,別的她都可以不要。

傅涼睿慢悠悠地從對面傅離憂身上挪回視線,仰頭喝了口悶酒,擱下杯子的時候察覺到許如眉的目光,他皺皺眉,眸子裏滿是嫌惡,壓低聲音警告道:“讓你來參加宮宴已經是本王最大的寬容,你最好是安分些。”

見許如眉委屈巴巴地抿著唇,他冷嘲,“怎麽,前年中秋宮宴的事還想再重演一遍?”

許如眉聽罷,臉色霎時一白。

“你覺得本王還會再給你那個機會?”

“表哥……”許如眉低下頭,哭道:“當年的事是我不對,可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能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改過自新的機會多的是,不過本王給得起,就怕你要不起。”

“表哥難道不想要個孩子嗎?”許如眉道:“我都聽姑母說了,你不肯娶正妃,還給靈姨娘喝避子湯,你就算不待見我們這些妾室,總該待見孩子了吧?”

傅涼睿偏頭,眸光冷得可怕,“本王就算想要,也絕不會是跟你的孩子。”

許如眉渾身一顫,完全不敢正視他。

再一杯悶酒喝下,傅涼睿起身,直接走到傅涼梟和杜曉瑜的坐席前,莞爾道:“七嫂介不介意我抱抱小侄?”

杜曉瑜沒說話,看向傅涼梟。

傅涼梟點點頭,“給他吧!”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諒傅涼睿也不敢作妖。

杜曉瑜站起身,把傅離憂遞給傅涼睿。

傅涼睿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小家夥還不會認生,隨便誰抱著都不知道哭,倒是精神得很,小手閑不住,一下抓抓這裏,一下摸摸那裏,他穿得厚實,裹得跟小棉球兒似的,一動就萌的不行,誰見了都得被萌一臉血。

傅涼睿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抱孩子,怕弄疼了他,不敢箍得太緊,卻又不敢掉以輕心,怕手一軟孩子落下去,於是整個人僵在原地,就那麽怔怔地看著傅離憂。

燕王忍不住打趣道:“看不出來,十一弟竟然這麽喜歡孩子,也是時候娶正妃自己生一個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弘順帝。

弘順帝問旁邊的許皇後,“睿兒的正妃人選定下沒有?”

許皇後愁眉苦臉,“還沒呢!”不是她不肯操心,而是不管自己怎麽安排,睿兒都不滿意,不是這裏有毛病就是那裏挑出刺來,總有他自己的道理,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麽時候這麽挑剔女人的。

弘順帝想了想,說:“老十一的婚事是該落實一下了,不如趁著今日直接給定了吧,朕瞧著文淵閣大學士之女……”

“父皇。”傅涼睿連聽都沒聽說的是哪位姑娘,直接抱著傅離憂轉個身,看向弘順帝,道:“兒臣前面不還有十哥嗎?十哥都沒娶正妃,哪就輪得到我了?”

弘順帝噎了噎,轉而又看向十皇子祁王,“老十,你怎麽說?”

祁王是個相當佛系的王爺,一不站隊,二不奪嫡,最喜歡縱情山水,閑雲野鶴,年前剛去外面游歷了一番,特地回京過年的。

聽到弘順帝的話,祁王道:“兒臣但憑父皇安排。”

弘順帝就喜歡這麽乖巧聽話的兒子,比他那個孽障老七強多了,直接當著宗親和大臣們的面給祁王指了一門婚。

這一指完,就又看向傅涼睿了。

傅涼睿瞬間無語,自知躲不過,只好興致缺缺地道:“兒臣與十哥一樣,但憑父皇安排。”

“那就文淵閣大學士之女。”弘順帝一錘定音,“聽說那姑娘貞靜賢淑,溫婉端莊,與你的氣質正好相符。”

抱個孩子抱出一樁婚事來,傅涼睿眼底的興味淡去,把傅離憂還給杜曉瑜,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許如眉醋得不行,咬著下唇絞著手帕,心裏早就把那個即將過門的寧王妃詛咒了千萬遍。

文淵閣大學士可是文官的最高官位,人家的女兒德才兼備,的確有嫁入王府的資本,而她許如眉雖然背後掛著個丞相府的名,可事實上,她生父只是個小小的正六品官階,怎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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